奇幻之旅（下） by威雀
咕——
费力咽下一口奶油炖菜，男孩漂亮的菖蒲色眼睛皱成一团。
早知道不要跟来就好了，边这么想边用餐勺狠命搅着黏糊的盘底。
石燕也不喜欢。
扭过头，梅利欧达斯用草莓叶搭了一张小床，小家伙趴在里面睡的正香。
无奈的叹叹气，再度从盘中叉起一块胡萝卜送入口中。
来到飞艇的第一天，所有的新奇与激动之情在他们具有庆祝意义的第一顿午餐后消失殆尽。
意识都丧失了还保有什么感情可言呢？
接下来，在连续吃了三天的方便食品和亚瑟唯一会做的一道料理：煎鸡蛋后。男孩向自己尊敬又憧憬的前辈，第一次提出抗议。
深谙自己料理水平的梅利欧达斯，干瘪无力的抗争了几句后。便乖乖的操控着飞艇降落。带着亚瑟左拐右拐找人。
而他们在午后抵达的，是一间不起眼的小店。小小的店面，小小的牌坊，小小的门。亚瑟甚至怀疑这家店的店主和他卖的东西也都是小小的。
尽管这么想着，在看到只有自己脚踝一般高的精致人偶跟梅利欧达斯攀谈这一景象，还是吓了一跳。
“啊团长，您还带了客人来吗，那这幅姿态真是失礼了”
伴随着一阵很童话书中的标准规格的烟雾，取代人偶的是一名外表比自己年长一两岁，架着一副眼镜的孱弱男子。
“那么高瑟，闲话少说，按我刚才说的，给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能做出美味料理的食谱’来吧！”
“对象是团长的话，这种书籍十分稀少且高额”
“啊啊，开价吧，多少我都付得起，这里可是‘无所不有的中古书屋’啊”
“团长愿意拿冷笑话交换吗？”
“咕”
“团长愿意拿冷笑话交换吗”
“这个······”
眼镜男子面无表情的转身，权将二人当作空气，整理起了一排排落灰的书架。
亚瑟左望望右望望，在一片宁静又微妙的尴尬气氛中，一言不敢发。只能不断地偷瞄二人。
很快他发现男子的步伐虚浮且不稳，看起来像是久未动步的人第一次走下轮椅般的不适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他暗自嘀咕着。
“意外”很快就发生了，倒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在清理第七排书架最左侧的那本书时，男子手一滑，书籍脱手而出砸在了他的头上。
“高瑟先生？！”
比亚瑟的问候更快，甚至比那本书掉落更快的是梅利欧达斯的话语。
仅一句话。
“A book just fell on my head,I only have my shelf toblame”【注二】
“这个送你”
梅利欧达斯一副痛心疾首之态，两道含怨的目光齐刷刷射向亚瑟。
被猛然这么一盯，年轻的男孩浑身直打颤。干嘛看我呀，是梅利欧达斯先生你做的菜实在太难吃了。
“很普通的商品呢，虽然对团长来说的确是意料之外，但也只值这个价”
男子拿下砸在自己头上的那本，连封面的浮灰都不擦试一下便直接递去。
“那么，这个也送你”
蔫蔫的伸手托起腮帮，亚瑟盯着叉子上的去皮土豆出神。
再好吃的料理连吃三天也会腻啊。
更别提，以后还得一直吃它。
亚瑟已经在思考着自己编一些冷笑话去跟那名人偶店主交换了，从鸡蛋那条来看自己说不定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呢。
对着一小块马铃薯出神的十六岁男孩，终于在又一次的急刹艇后拽回了自己的意志，以头部磕在桌面上为代价。
痛痛痛痛痛痛~揉着自己的脑门庆幸它不是一头栽在盘子里，亚瑟起身朝窗外望去。难道又碰上了交通管制？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坚实的草坪，温暖的阳光铺在最上层，烘烤出一股松茸味儿，偶有松鼠抱着比自身个头还大的橡子穿梭其间。
很明显，他们降落了。
房间的门被拉开，梅利欧达斯金色的呆毛一晃一晃，
“喂，快下来亚瑟，跑着去的话还赶得上”
畏畏缩缩的通过艇门，男孩在镇子上可从没见过这么耀眼的阳光，更别说这一片连绵不断望不到边的草坪了。踏上去，足下的触感有些奇怪，作为五月正午的青草未免过于柔软了些，亚瑟觉得自己的整个脚踝都快陷入这片青绿中去啦。
“居然不脱鞋就直闯进来，这可不是一位客人应有的礼仪之举——”
一个尖尖细细的嗓音倒是擅自闯进了亚瑟的耳朵，其尖利令他觉得自己的鼓膜都在微微震颤。
约19英寸，头戴黑色礼帽、身着同帽子匹配的燕尾服、拄着深棕拐杖，这么一只任何女孩子见了都会感叹道“好可爱！”的浣熊，此时正没好气的仰头瞪视着他，黑眼圈一鼓一鼓，黑白环纹的尾巴也缓慢甩动着。
这位不知从何处出现的草坪的主人，他身上挂着数枚大大小小种类各异的表。
腰间一块银质怀表当然是必备的，两爪爪腕处还套着好几块石英和机械表，脖子上悬着一个小巧的淡黄钟表，高的出奇的礼帽上则直接搭了一小座木屋。
未来得及开口询问，浣熊帽檐上的木屋突然打开一扇小门，一只制作精致的木鸟跃出，带着弹簧的轻颤咕咕叫了四下。
而我们的浣熊先生，是的，单从这身正式的打扮来看已足以尊称他一句“先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闹钟，仔细观察着表面下滴滴答答走着的长短不一的五枚指针。
“四点了，是茶会开始的时间了。快走吧”
浣熊先生将闹钟放回怀里【亚瑟并未明白他小小的燕尾口袋是怎么装下比脸还大的闹钟的】，头也不回，自顾自一蹦一跳的走远了。
“那么，我们也走吧。啊，在这之前，脱下鞋子”
一头雾水的亚瑟，这才发现梅利欧达斯不知何时早已脱下了短靴。他撇下自己，光着脚跑去跟浣熊先生热烈的攀谈去了，一人一熊一路蹦跶着前行。
“欸，等等，梅利欧达斯先生——”
亚瑟手忙脚乱脱下了鞋，匆忙间一只还挂在后跟上呢。但顾不了那么多，他们二位的身影已快要消失了。
直到他第一脚踩到草坪上时，才明白浣熊那句话的含义。
“居然不脱鞋就直闯进来，这可不是一位客人应有的礼仪之举——”
脚心所接收到的触感正明明确确传递给亚瑟，这不是一块草坪，而是一张地毯。
一张巨大、望不到边的，与青草颜色相吻合的针织毯。
哪里的能工巧匠能织出这么一副作品啊？他的手指一定相当灵巧。
仅仅在心里这么感慨了一句，褐发男孩用力奔跑起来。
“呼哈~呼哈！”弯下腰喘着粗气的男孩，身旁浣熊尖锐的音调清晰刺入耳中。
“所以说小毛孩才是，他们都该学学如何在空心树上制造巢穴”
勉强调均呼吸，亚瑟在心里抱怨着。
明明是小短腿，一蹦一蹦的怎么能走那么快？
直起身来，眼前的是一棵巨大的树木。亚瑟叫不出它的名字。它就像所有童话书里对树木描写的典范，枝叶纵横交错，茂盛浓密。却找不到任何可辨认身份的特点。
乌桕的叶片为菱形、黑枣树的叶片则呈椭圆。可它的叶片既不菱也不圆。
樱急杏的树皮为横纹、柳树树皮则呈斜裂人字纹。可它的树皮既不横也不斜。
这到底是什么树？
“树就是树啊！”
浣熊先生的大嗓门仍旧一如既往吓到了亚瑟。明明没说出口还是得到了回应，尽管这回应毫无用处。
“不，我是说，它的种类，它是樱桃树呢，还是核桃树，像这样”
浣熊先生眯起小眼睛，好像自己突然变回了一只普通的浣熊，听不懂人类在说些什么。
“亲爱的，你会吓到孩子们的”
一个不同于浣熊尖尖的音色，而是温婉低沉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那里早已摆好了一长条餐桌和几把摇椅，大伙儿正忙着往上面铺雪白的餐布和银质的餐具。
亲切打着招呼朝他们走来的，是一只约25英寸高的水獭。这位女士姿态优雅、风度翩翩，着一袭乳白的拖地长裙，两只小爪子交叠身前，微微鞠了一躬。
“好久不见，梅利欧达斯殿下；初次见面，潘多拉贡殿下”
当你被一只水獭行礼时该如何回应？
梅利欧达斯单膝跪地，俯身握住水獭女士的右爪，轻吻一下以示敬意。独留不知所措的亚瑟。
“好久不见，伯格夫人。您真是越发显得光彩照人了”
被赞扬的水獭用小小的左爪捂住凸起的嘴部，咯咯笑着羞红了脸。
“真是，人类就喜欢玩这一套”
浣熊先生不满的用拐杖敲击着地毯。
欸？
刚刚梅利欧达斯称呼的是，伯格夫人？
那么这位就是···
少年直起身，一把揽过男孩的肩膀，大大咧咧的解释道：
“伯格夫妇，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朋友，亚瑟·潘多拉贡”
“亚瑟，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旧友，伯格爵士和他的夫人，比比那草原的拥有者、无双的木料商，同时也是这场茶会的发起人”
轻风袭来，将青色的地毯卷起一层又一层草浪，也卷走了伯格爵士的一句嘟囔。
“你这小子，每天都要交30个新朋友”
茶会开始了。
浅蓝的蜂鸟翕动翼尖，为客人衔去方糖和柠片；头上扎着蝴蝶结的幼熊举起毛茸茸的爪子羞涩的提出双倍蜂蜜。所以即使亚瑟满怀感激的舔着水果蛋糕上层的奶油花儿，还是在看到一对约莫十二三岁，棕发和绿发的可爱小男孩儿互喂对方棒棒糖时松了口气。
至少除了自己和梅利欧达斯先生，这里还有别的人类存在。
这一份安心感在目光下移到男孩们背后透明的类似某种昆虫的翅膀和浮空的脚尖时“噗嗤”涨破了。亚瑟狠狠的咬了下叉子，牙根隐隐作痛。
“哟，新来的！”
浣，啊不，伯格爵士试图用拐杖敲击地面，却因身材过于矮小无法够到，只能“咚咚”叩着摇椅扶手。
“啊，是！”
慌忙丢下叉子的年轻男孩。
“我问你，为什么蜻蜓的翅膀像铁路”
“啊？”亚瑟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一只仲夏前夜的杜松蜻蜓，他的翅膀像连通比比那与乌索间的那条吱呀作响的铁路”
亚瑟一头雾水，比比那就是这片草原，但他可不清楚什么乌索。他才刚从卡美洛出来六天又十六个小时！他知道蜻蜓但不知道什么杜松蜻蜓，大概这种蜻蜓的身上绘着一幅比比那地铁站的示意图？
四周漾开一片低低的议论，亚瑟竖起耳朵想从中捕捉些有用的信息，却因太过混杂一无所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逐渐拔高，直高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声波将桌上的餐具带的微微振动，其间参杂着鸟叫，狼吟和不知名的古语。
“肃静！！！”
伯格爵士使劲的敲击着扶手，有那么一瞬亚瑟甚至觉得这条瘦弱的拐杖就会这么断掉。
四周瞬间悄无声息，像有人按掉了收音机的开关。大家的眼神巴巴的在伯格爵士和亚瑟身上游移，绿发男孩凑在他同伴的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那么，答案是”
“欸，啊，那个”
亚瑟向梅利欧达斯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正握着一大杯成分不明的液体，朝一名妖娆的红发女郎眉目传情。
可恶···
“大，大概是···”
“因为乌鸦像一张写字台？”
慌乱之下，蹦出了这么一句。
男孩停止了咬耳朵，女郎移回了目光，梅利欧达斯倒是仍自顾自的痛饮，神情愉悦。
糟糕了···下意识就用了···
羞得面红耳赤的亚瑟，然而，迎接他的是一阵能震破耳膜的尖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非常好，好极了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中意你”
明明是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听起来却如指甲抓挠黑板般难以忍受。伯格爵士在椅垫上直起身体，爪子攀着桌沿，用拐杖的一头尽可能的推出一碟淡黄的冰淇淋球。
跟平时所品尝的冰淇淋球不同的是，它确确实实是个完美无缺的球体，没人会怀疑它的分量是4/3πR^3。
“尝尝这个，孩子，然后告诉我这是什么”
拿起勺子，小心翼翼挖下一口，久未尝过的浓郁香甜包裹口腔，冲淡了奶油炖菜的气息。
“是菠萝冰淇淋啊！”
伯格爵士咂了砸嘴，亚瑟此前从未想过一只浣熊要如何咂嘴，但现在他算是知道了。
“错了，这不是菠萝口味的冰淇淋，而是冰淇淋味的菠萝，真是令我失望”
“欸？？？”
我们的爵士大人打开了拐杖的上端，露出一个细长型的表盘来，他眯着眼端详了两下。
“看样子时间正好，就让威···”
“哟，伯格，我来吧”
长桌的另一头，干下三大杯蜂蜜酒的梅利欧达斯起身，使劲揉了揉亚瑟的头发。
“我来带这小子参观你的草莓园”
浣熊显得有点儿惊讶，随即便嘟嘟囔囔着“反正你只是想偷我的收成”之类，却还是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一小把金钥匙，人群让开一条道路。
“真是千钧一发呢，幸好伯格爵士没看过‘爱丽丝梦游奇境记’，也是，那可是人类的读本啊”
亚瑟跟在梅利欧达斯身后，两人一同穿过一条歪歪斜斜的小径。当然，是赤着脚。
“说什么呢小亚瑟，要论藏书量，伯格就算远比不上高瑟那家伙，也肯定比八成的人类要丰富的多。毕竟人可是最没时间闲下心来静静阅读的种族呢”
梅利欧达斯将钥匙挂在食指上甩着玩，另一只手搭在脑后。
“欸，可是那句话，是爱丽丝里面···”
“正是这样才有趣啊，一般人听到只会回答‘因为它身上绘着一幅比比那地铁站的示意图’嘛，你这样的算是头一遭啦，伯格他可是开心的不得了”
亚瑟彻底被搞糊涂了，难道真的存在这种蜻蜓？他张张嘴想问，抬头却看到少年朝他伸出的手臂。
“抓稳咯，从这开始可是很不好走的哦，小亚瑟”
一个孤零零的木牌，上面刻着五个字，
“伯格的果园”。
用以表明这块土地所有者的身份，除此之外别无其余象征。
而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是几百棵大小各异的果树，高至几米、低至膝盖，每一棵树上却都结满了大小相同的果实。
“不会吧···菠萝不可能长在树上啊”
“菠萝味的菠萝当然不长在树上，可冰淇淋味的菠萝就不一定咯”
梅利欧达斯摘下一个与他发色相近的浑圆球体，抛给了亚瑟，圆球映着阳光化出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对方摊开的掌心里。
“梅利欧达斯先生还真是···认识些了不得的人和动物啊”
尽管已见过太多这类情景，这名十六岁的懵懂男孩还是不由得发出轻叹。
“我能遇到梅利欧达斯先生···真的是太好了”
菠萝在用力过猛下裂开一条细缝，流出一缕汁液，还真的是冰淇淋味的菠萝啊。
“啊，那个啊，那是场意外”
“咦”
“本来伯格要寄第四十四次下午茶的邀请函给他猪帽子酒馆的旧友的，但是不巧，那天他的朋友有事外出，那封信就那么寄到了那里，而我又刚好在这里喝酒。哦，顺便一提，那位朋友叫梅利奥特斯”
“咦咦”
“呐小亚瑟，你不觉得这是一次很美妙的巧合吗！朋友外出、送信的大白鹅有点大舌头、我又刚好在那里享受人生”
“只是单纯的欺诈而已吧但如果是梅利欧达斯先生的话···”
“不管怎么说，我拿到那封信后立刻就赶了过去。毕竟，没人能拒绝用一条刚发芽的嫩枝和上面盛开的一朵木槿编成的邀请函吧。哎呀，那之后还真是发生了好多好多事呢，总之慢慢就成现在这样了。”
“这世上是不存在什么巧合的。所以，不要再说‘太好了’这种话了，即使那天失落灾厄号没有降临在你家屋顶，总有一天，我也会在人群中握住小亚瑟的手的。
因为，是命运指引我们相遇呀”
少年转身，笑容比那些金灿灿的菠萝更为绚烂。
二人回到长桌时，甜品已被撤去。大伙正忙碌于第二次的盛宴，太阳也已只余半个头虎视眈眈。伯格爵士正在给每个座位上分发一只小鱼缸。长桌旁的地毯上，伯格夫人架起了咕噜冒泡的大口铁锅。
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如此自然而流畅，亚瑟并没从中感到任何的不对劲。不论是棕发男孩飘在空中给每人的鱼缸依次注入澄红的葡萄酒，还特地在伯格夫妇的那份里丢入了几条小鱼和贝壳也好【之后他跟梅利欧达斯攀谈了起来，两人似乎是旧识】；抑或伯格夫人用那口足以让她自己舒舒服服泡个澡的大锅煮起了关东煮，并把那些不太纯的鱼丸丢了出去也好【那些丸子们挤在一起吵吵嚷嚷，纷纷互相揭发对方‘你明明掺有三成的豆腐’以求得第一盘上桌的权利】。亚瑟只是默默吃着面前的蓝莓山药布丁，回忆着少年的那句话：
是命运指引我们相遇呀
“哟，小亚瑟，头发都沾到蓝莓了哟”
“梅梅梅梅梅梅利欧达斯先生！！！”
天色已暗，篝火被升了起来，大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或围着火焰跳踢踏舞、或举着酒杯欢声大笑，信天翁还是一脸泡利式苦大仇深脸啄着苹果，伯格爵士将贝壳敲碎，挑出里面的肉喂给他的妻子，两位沉浸在一片甜蜜中。
拿起纸巾擦拭干净后，少年朝着男孩在今天第二次，也是他们相遇后第三次伸出了手，
“要来跟我跳一支舞吗，潘多拉贡先生”
当然，是赤着脚
当亚瑟被梅利欧达斯以远超常人的速度飞快旋着圈时，他开始认真思考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不错的仲夏前夜吧，小亚瑟”
“是，梅利欧达斯先生！”
男孩是被海鸥的叫声吵醒的。
迷迷糊糊起身，发现自己正好端端睡在飞艇上自己那小小的房间里。几只海鸥叩着窗户乞求投食。
已经···上路了？
分明昨天一直到自己睡死在地毯上，都只有在开着晚会啊？
亚瑟忽然有点儿悲伤，他还没来得及向任何人说声再见，至少，想去跟那位信天翁先生致一封简短的致辞。
可是，如果我是在地毯上睡着的，那么是谁把我运回来的呢？
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的亚瑟，一溜小跑前仰着滑下了滑梯。
“哟，早上好，小亚瑟”
“早，早上好，梅利欧达斯先生，早上好，石燕”
小巧的灰蓝身影扑腾在少年身边，而少年正专心致志的摆弄着炉火上的一锅东西，奶油炖菜。
熟悉的气味瞬间掐断了思考，满心怀念着昨天的布丁，男孩嘟着嘴坐了下来。
“啊，伯格夫妇有送饯别礼哦，那边，第三个抽屉，打开看看吧”
挥舞着长勺奋力作战的少年连头都没回一下。
打开抽屉，里面排列着满满一屉仲夏夜第一批摘下的冰淇淋菠萝，附赠仲夏夜的第一场露水，还有一封明年的邀请函，枝蔓柔软坚韧。
“如何，满意吗”
“相当满意！”
“那么那么那——么,世界上最好的冷笑话专家,热气球修理专家和奶油炖菜专家，是谁?”少年合上咕噜冒泡的锅盖,揪过石燕栗红的尾羽擦拭。
“是您,梅利欧达斯先生!”男孩声音清脆,瞳孔里映着那条不存在的龙。
这是他们旅途的第七日。
【注一】：hard to beat：1.难以超越；2.很难搅拌/打（鸡蛋）。
正解为煮鸡蛋美味难以超过；歪解为煮熟了的鸡蛋很难搅拌。
【注二】：my shelf(我的书架）与myself（我自己）谐音；"I only have myself to blame"是人在表示后悔自责时很常用的定句。
正解为我只能怪我的书架；歪解为我真是自作自受。
朋友说这个构思随便都可以引一个长篇出来，那么“梅利欧达斯的世界环游+同伴收集之旅，目标直指天上地下最冷的笑话！”如何？
天真单纯的小镇男孩亚瑟是第一位，接下来还有：据说体内存储着万千食谱而被亚瑟视为头号寻找对象的朋克爱好者；按自己喜好操控一岛天气的女魔术师；旧书屋老板和棕发男孩的再登场！跟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位是？我们的传说，才刚刚开始！
好像脑洞有点大【笑】
